10年前,北京人老于61歲,在井底居住1年多,以路邊洗車為生,與他為鄰的有4個人,媒體的報道幫助老于找到了一份月薪400元的酒店門衛工作(據報道)。本月北京媒體的報道再次把公眾視線拉回麗都廣場南側的那片草坪上,只是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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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5日下午5點半,我和文字記者第一次來到王秀清居住的井外,卻意外發現選擇住在熱力井底的不止他一人。附近的停車管理員告訴我,王秀清已在井下居住了10年,他和其他同伴一樣,每天早出晚歸,每晚大約10點左右回家。
這尋常的一句“回家”讓我心頭一震,不知道這樣的“家”對他們是什么意義。
十年里,“老于們”有的離開、;有的留下,“王秀清們”一次次重走他們的路。不知道還有多少與王秀清遭遇相似的人在觀望,期盼在他們離開時自己也能住進井下,享受井道提供的短暫溫暖。
5日下午,因為其中一口井的井蓋打開著,考慮到主人的隱私,我和同事撂下相機,準備先試試下井的難度,不擾其他。我雙手撐著井口的水泥地,兩腳向下試探尋找井壁可踩的鋼筋。就在雙臂幾乎無法支撐時,右腳踩到了第一根鋼筋,樣子有點狼狽。順著挪到第三根鋼筋時,小腿瞬間感受到井底傳來的熱氣。
借著井口的些許光亮,勉強看到腳下是一片碎花被單。我舉起手電,環視四周。這是一個不足三平米的空間,1米78的我微直起身子時,頭發就可以碰到頂部的碎屑。一床棉被散在地上,被翻動時會散發悶久了堆積的臭味。井壁旁的石墩上放著調味料、方便面等小食品,銹蝕的管道上掛著幾個衣架和一袋衣服。
大約半小時后,我回到井外,地面已經聚集了近十家媒體的記者。他們想下井一看究竟,卻大都望而卻步。
晚9點多,六旬老人全友芝拎著袋子拾荒回來。看見這么多人往她的井下巴望,老太一下慌了神。在圍觀者的簇擁和“沒事兒,您正常下吧”的聲音中,全友芝雙手撐地,蜷著準備挪身下井。十多位同行迅速上前,相機、手機的閃關燈足夠照亮老人的下井路。
我也拍下了這張照片。
第二天,新聞被網絡廣泛轉載,但有關部門填上了他們蝸居的井。第三天,王秀清轉而寄宿崗亭的報道出來后,崗亭又不在了,原址上僅剩一些雜物被堆棄。
12月7日下午3點,我回到6日晚王秀清寄宿的崗亭。崗亭已經不在,旁邊站著這幾天采訪認識的停車管理員和環衛工人。對于王秀清,他們曾用自己的方式伸手相助。因為把自己工作的崗亭暫借給王秀清過夜,這位停車管理員被領導狠批了一通,差點丟了工作。
“你說你們記者報了也沒用,反倒讓他沒地方住了。”環衛工人王景如責怪起來。他曾借給王秀清3萬元救急,但因為媒體的曝光,王秀清丟了在城區的安身之處,只能回到懷柔老家。聊天時,王景如的言語間流露著忐忑之情,他擔心自己的3萬塊錢會打水漂。
“王秀清是個老實人,不會欠你錢不還的,”在一旁的停車管理員勸說,“不過話說回來,你們記者報道能解決什么?這樣報道是對還是錯?”
王秀清初中文憑,他說自己只能干些體力活。這兩天,好心人紛紛致電《京華時報》表示愿意提供工作。養牛場有人可以給王秀清提供一份月薪2000元左右的工作,也有匿名公司愿意出資供他的三個子女上學。但是我不知道這兩天的報道暫告一段落后,全友芝和其他年長者怎么辦。
城市里的弱勢者可以自助、可以借媒體圍觀和輿論關注獲得他助,但大環境是否能用可實現的保障制度讓他們穩定一些?
十年前的一次記錄,幫助井底人走出來,過上正常生活,卻沒能幫助這一現象的改觀。十年后的今天,記錄的媒體多了,這樣的一次圍觀最后能帶來什么效果,我不知道。